湘伟:面对排山倒海的奥米克戎,我还是愿意相信生命的力量,我们会挺过去的 | 二湘空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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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者按:最近总有读者问到柿饼为什么还没有发货,虫虫家的柿饼是要晾足60天才能上市的,所以发货日期会在元旦前后(具体看天气情况),已经下单的读者还请耐心等待一周左右。详见此文:虫虫:一年一次,富平瓮藏甄选顶级柿饼可以预定啦!
这些年所有的节日都要平衡是就工作还是陪孩子还是陪母亲。因工作一直呆在上海,孩子们都在美国,老母亲还在湖南。封控期间哪里都去不了,一放开就到处都要去,工作上尤其如此。做个陀螺也转不过来,但还是乐在其中,因为这都是自己的选择。
公司一月份在美国有会,于是答应了今年回纽约和孩子们过节,离开上海之前一个月内去湖南看了两次母亲。和她分手时也没敢告诉她估计不能回来过春节。分手是一次比一次难了。于她也于我。
这就到了纽约。
据说这是纽约很多年来最冷的圣诞。晚上可以听到风在窗外呼呼地叫,时不时感受到阳台上传来打门的撼动,两只小猫都做尖着耳朵去听的样子。
说是来一起过节,其实也就能见几面。孩子们都各有各的安排了。一月初儿子要随学校乐团去欧洲演出。前天女儿去了瑞士,爷爷去世后疫情爆发她就没去看过奶奶,一直答应了去,终于如愿。娘儿仨凑了一天和女儿男朋友一起去纽约州北部滑雪,也算享受了天伦之乐。
女儿的猫,名叫虫虫,这些天要我看,还答应朋友把虫虫的妹妹Dori也送来住几天,活生生把我从一个号称永不养宠物的人搞成了一个猫奴。
也许是因为风声也许是因为猫叫或是其它原因,今早四点多就醒了,正轻手轻脚下楼去客厅,虫虫和Dori蹼蹬蹼蹬前赴后继连滚带爬的跑我前面下去了。
客厅里很暖和。屋内一片寂静,只听到外面的风在嚎。脑子里晃过昨天在街边看见的那些摆摊的,流浪的,不知道他们怎么过。哎。
艾伦每次看到流浪者都会说,妈妈,我常想,假如我就是个一无所有的街头流浪者,怎样才能过上正常的生活?他说他很想试,有一次还正儿八经和一个三十多岁的流浪者聊了半天,那个人带着书,写的乞讨文字也较特别,并不是说家人有病,要钱买吃,有什么灾祸之类。他写着:我的目标是凑到40美元,能去找一个便宜的房间洗澡,买件衣服,然后去找工作。儿子问他为什么不去麦当劳或者建筑工地打工。答案是,都没那么简单。一旦失去了身份,失去了信用,在这个社会被抹去名字,不存在了,再要重新来过谈何容易。
我看儿子对这个话题真的感兴趣,就和他说,你还是继续练琴吧,真的到那一天找不到工作,你起码可以到街上拉琴。如果你和姐姐俩人都去街上拉弹唱,放个牌子说要帮单亲妈妈减轻负担,帮自己凑学费上大学,估计还真能赚到不少钱呢。
儿子说,妈妈,可是因为我会拉琴,我有琴,这已经说明我是在优越的环境里长大的,并不是一无所有的流浪者。假如我真的是一无所有的流浪者,那会怎么样?我要知道的是那样的情况下怎么生存。
我只能说,你有这样的心,你以后可以去做些事情。你也知道自己是在优越环境下长大的,为这一点,我很感恩。
我每天都感恩。为很多小事感恩。为我拥有的一切感恩。我的两个孩子这一点都和我很像。这是最让我感恩的事情。
当我身处一个温暖或是凉爽的房间里,我经常会想起小时候南方冬天和夏天经历的严寒和酷暑,会想起住在老家的家人。我记得很多年前第一次在自己家里温暖的淋浴下洗澡,洗着洗着就哭了,我那时候满心就想一件事,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的母亲也随时能够洗到温暖的淋浴呢。一眨眼好多年过去了,哎,很多事情,话匣子一打开很难关。还是打住吧。
也许我喜欢自虐。直到现在我也经常不开暖气或空调,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我不喜欢太干燥的环境,另外我喜欢偶尔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对过去艰难的环境的记忆。身体的记忆会唤醒大脑的记忆,大脑的记忆会唤醒心灵的记忆,也会唤醒我曾经的梦想。我从哪里来,我为什么成为了我,生命中的原动力到底来自哪里,生命会把我带到哪里去?这些问题从未远离。
对面人家的灯一直亮着,可能他们一晚没睡吧。这晨间的静谧我好喜欢。就我一个人,虫虫和Dori吃过了,静静地陪着我,一个趴在桌子上,一个趴在我脚边。两只猫性格迥异,虫虫可能占尽地主之谊充满自信,Dori害羞腼腆。虫虫能吃能玩,Dori吃得少也很安静。刚才一番我追着一个喂食,又要阻止另一个抢食,费尽心机。现在俩个都累了吧,回归宁静之时这无辜可怜的样子顿时萌化我心。
我都不用开灯,更能享受到空气中弥漫着带着浓香的温暖,一时分不清楚是甜的还是咸的,从别人家烤炉里飘来的节日的味道。
我不紧不慢地冲杯咖啡,在咖啡的迷香里醉着,再写几个邮件,回一些微信,写下这些零零碎碎不着边际的文字,太阳已经照得老高了,对面蓝光一片,亮到发白,风吹着光秃秃的枝桠在大楼之间摇晃,似乎在召唤偶尔游过的云,云再往下低一点,低一点,来吧来吧,拥抱我,亲吻我吧。今天的云只是高高的飞起,树枝们够也够不着,只是不停地抽打,只是在不断变幻的白光里飘逸,一幅幅栩栩如生的水墨丹青就在我的眼前轻歌曼舞,让我沉醉,沉醉于这平和美好的平安夜的日子里。
我的幸福和快乐是真实的。而我的思念和牵挂也是真实的。
海那边,二嫂和大哥家里三代人全阳了,包括九十二岁老母。大哥担心我在外担心,又做不了什么,从来报喜不报忧。我这边晚上那边早上他在群里发来信息,妈妈这晚睡得还可以,看上去眼睛又有了喜色,只是还说不出话来,早上大嫂喂妈妈吃了两个荷包蛋和一小碗面,状况明显好转…… 看了那些加逼问才知道母亲阳着,还让哥嫂担惊受怕了。母亲没有打过疫苗,全靠她的体质和哥嫂悉心照料,这些年才能一次一次度过难关,一直还在做着我们坚强的后盾。她的身体正在与病毒抗争,我却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自己随时可能命悬一线。
这几天国内每天都有成千上万人阳,我的同事朋友成片成片地阳了,奥密克戎正以排山倒海般的速度和气势扫过一个一个城市和山头,可想这是多么艰难的时期。其实我们从来就不能预测未来,我们并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,三年前没人预测到疫情会演变成今天的样子,虽然我依稀记得读到文章说疫情要到4-5年才能真正结束,那时候以为4-5年是多么漫长而遥不可及,谁会愿意相信!哎。却已经过去了整整3年,现在它才真正开始袭击到国内每一个个体,包括我那几乎多年足不出户,估计根本不清楚什么是新冠或是奥密克戎的老母亲。
可是我们又能做什么呢?我想,不捣乱不添乱是最起码的吧。我们不是医务工作者或者防疫人员,作为个体或企业管理者,其实就只能尽所能保护自己,保护家人,保护身边的人,保护同事/员工,保护社区。除此,也许信念还是很重要吧。我还是愿意相信生命的力量,我们会挺过去的,这已经是最难的时刻了。一个我们期待已久的美好的春天就在转角处。
女儿发短信来问猫咪怎么样了。而此时国内又已经进入一个新的夜晚,对很多人来说也许又将是一个艰难的关口,就如母亲前晚度过的那样。我给女儿发去猫咪的照片,也告诉她国内家里正在发生的事情。女儿说,那我能马上回中国去看翁妈(我们家一直称外婆为翁妈)吗?我几年没回去过了。我要去!
我隔着屏幕都能看到女儿脸上滚下来一滴一滴的眼泪。她飞机晚点,又丢了行李,估计二十小时没睡了,还没见到奶奶,这就担心外婆的生死。我好想抱抱她。
我知道啊。我知道。这些年,回国的路哪是那么容易。但是会好的。很快会好的。我相信你今年一定可以回国看翁妈,你就放心吧,我相信翁妈会挺过来的。我给女儿发一窜短信。
疫情改变了所有人的生活,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。不管怎样,我们是幸运的,我们都活下来了。我们都还要好好活着,才能期盼一个更加美好的明天。不是吗?
在此祝福所有人平安健康,圣诞快乐!
2022.12.24.纽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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